等枫

【渤罗】久别夏夜（下）

*上篇指路【渤罗】久别夏夜（上） 

*谢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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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走吧。

  

Well you only need the light when it 's burning low.

  

罗志祥听着轻缓小调，努力辨认出一个light，觉得此刻面前坐下来那个人是不是就是他的光。

  

那张脸很久没有这么立体，这几年被荧幕上的各种以这张脸出现但不是他渤哥的角色和微信里绿色的对话框所代替。白兰地还是使得他头痛，好在意识还有，尚且能保持体面。

  

“渤哥？”罗志祥似乎很久没说过这两个字，连在一起时候有种明显的生硬感。

  

黄渤选择忽略，双手交叉笑得温和，“猪，好久不见，自己在这喝啊。”

  

罗志祥闭上眼，感觉事情已经有点失控了，或者说他自己有点失控，仅剩的头脑在想渤哥为什么在说这么文艺的台词。

  

上天怎么会听到我的愿望，能凭空给我一个我想了很久的人。

  

“哎，渤哥，来台北也不和我说。”说完他觉得自己的语气实在过于客套，又把面前的莫吉托推到黄渤面前，“请你喝啦。”

  

“那我就不客气啦。”黄渤低头尝了一口，一点点苦，酒味也不浓。他有点不知道该和猪聊什么，今天着实有点不对，时间场合都不对。

  

“渤哥拍戏吗？”

  

“对啊。…今天刚刚杀青，明早的航班。”

  

“……”

  

黄渤看到对面人暗了一下的眼眸，觉得自己不应该刚见面就说离别。只好再喝一口，莫吉托入口满腔的雪碧味，他感慨了一下猪的品味，后脚又想起来他酒量不好。

  

“猪你这杯喝的什么？别是来酒吧喝啤酒了吧。”他故作轻快指向剩下一点酒的三脚杯，觉得每一句话都很难说，说出来都很奇怪。

  

“白兰地了啦。我乱点的，还有桃汁，还不错。呃，渤哥喝了什么，可以告诉我，我拿，小本本记下来喔，下次再来喝。”小猪断断续续说了些，眉眼弯弯，向墙上靠过去，轻轻地在笑。

  

黄渤不知觉咽了下口水，眉头微微往下，双颊上和眉旁的肌肉让他感受出自己眼睛的形状，看着对面又瘦削了不止一点的那人这样柔软，他是心疼了。

  

他把面前有点儿醉了的人和他记忆里绵长存在的人联系在一起，眼睛和几乎满着的粉色酒杯外表一样蒙上了一层水雾。

  

初次见面他是主持人，对自己礼貌但不可避免的疏离。广告合作和电影片场的擦肩，黄渤心里把他当做个可爱的同事，可以称得上句朋友。真正喜欢上、信任上，大概是他一次次无条件地相信依赖自己。

  

先前的见面他们都会来上个扎实的拥抱，或许再亲下猪的帅脸。明白了，原来错在这儿啊。在小酒吧里，一个不知名夏夜，粉色莫吉托意味甜蜜，是爱情。罗志祥大概是不知道。

  

“我喝了椰林飘香，这名儿也不错吧。不烈，下次你倒是真可以试试。”

  

“好哒，听起来也很甜nei，很符合渤哥哦，也甜甜的。”

  

“椰林飘香里很重要的是菠萝汁。”黄渤没头没脑接了一句，顿了一会又补充，“所以的确又酸又甜的，卖相不输你这杯mojito。”

  

小猪鹅鹅配合这没头没脑笑了一会，也没下文。二人就此沉默住，不晓得是不是菠萝这个词的神奇功效。又喝了几口，黄渤刚想再说点儿什么，对面那人终于直起身，正视他。

  

“诶，这酒吧老板我朋友，你那杯给我结，可以打折。”

  

“哈哈哈，你那朋友介不介意再多一个朋友。像我们这样借酒浇愁的人，都是朋友。”黄渤开了个蹩脚的玩笑，又想起来他们从前的熟稔是不用说话也能待在一起很久的。

  

“渤哥你有什么愁——”

  

“小猪你最近还好吗？”罗志祥故作轻快的话音未落，被黄渤用无比正经的语气紧赶慢赶打断。

  

“我……”他想说，我很好，说不出来。“很”卡在一半死活说不出来，引得整个人发颤，还有不合时宜的哽咽声。

  

酒劲来了，罗志祥发觉完蛋，他不想表现出脆弱，没有人会在乎他的脆弱。

  

从小他就特别恐惧被反衬出的落寞，在巨大狂欢后、在众人热闹散尽后，留给自己的安静最让人窒息。

  

他的敏感被忽视，于是干脆放弃，这样就不会那么易碎。

  

他知道男人帮在试着懂他，在电视前看到磊哥的给自己的祝福是“开心”就热泪盈眶，听到红雷哥的“在北京有个家”当下就忍不住想哭了。

  

他知道黄渤已经懂他，他会帮他接过自己不喜欢的话茬，在作为一个台湾人在集体里缺少归属感的时候慢慢靠近自己陪着自己走，会有空在酒店房间里一起谈心，会知道自己所有弱点，然后保护起来。

  

越是这样，罗志祥越想装作强大，仿佛这样可以告诉他渤哥，我不是小孩子，也不需要你担心。

  

“没事的，啊，我们都在呢，我在呢。”黄渤没想到简单一句最普通的问候能让猪伤心成这样，这该是多委屈啊，小猪眼眶是已经红了，泪是已经流了。

  

他急忙坐到猪身旁，也不在乎屁股下的硬邦邦外套多么膈人，一把把他搂进怀里，一只手安抚似的拍拍他的背。

  

从前没有一个拥抱需要如此长久的铺垫，没有一次接触让人觉得这样如释重负。黄渤不自觉手的力度越来越大，像怕是怀中的人挣脱，而小猪双手回抱着渤哥的腰，靠在他肩膀上的头还在一抽一抽。

  

黄渤处在浓重葡萄酒和柠檬香洗发水的双重味道之间，突然觉得自己拥抱着整个世界。

  

罗志祥整个人埋在宽阔结实又温柔的怀抱里，泪水有种浆糊的感觉胡乱在脸上，他觉得自己已经很久都没能遇见一个可以接住他的人，今天唯一这样的人回到他身旁了。

  

刹那间罗志祥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些事什么都没发生过，而他们是在娱乐百分百第一次相见。两个尚且青涩的人也抱了一下，记忆中和渤哥的所有拥抱竟是第一个的感觉最能匹配。

  

大概是台上的歌手又结束了一首歌，小猪自己退出了这个怀抱，轻轻说了句谢谢喔。

  

黄渤觉得怀里空落落，也垂下手，重新坐到对面，也许是终于没有硬质外套的压力，他感到轻松很多。

  

“我们都不在，你也要在这里好好照顾自己啊，都念着你呢。”

  

我不在，别委屈了自己，我好想你啊。

  

“放心啦渤哥，我多大人喔，也四十好几了。”

  

“和我去街上走走吗，吹吹风醒醒酒。”

  

可以再和你多待一会儿吗？

  

“那走吧，先去外面等会我，我去付钱。”

  

黄渤自觉拿起小猪的外套往酒吧外面走，不放心看了眼小猪还能站起来走直线才出去。站在店外的黄渤有点恍惚，街上人已经少了点，不远处来时的夜市还在热闹。

  

一会儿小猪出来了，搞怪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吓他，黄渤回头和他对上眼神，发现他的眼睛意外的迷离水润，是喝了酒的原因吧。

  

“嘿，没被吓到喔，可惜了。我家走几步路就到，你要先回酒店吗，明早几点的飞机。”

  

“唉呀来得及，陪你走回家。”

  

“谢谢渤哥，gogogo啦。”

  

越往小猪家方向走越冷清，阵阵晚风吹的黄渤有点发冷，小猪倒是看起来没心没肺，走路也轻快。

  

“猪你最近酒量变好了嘛，这么清醒。”

  

“白兰地和红酒还是有区别的啦，我本来酒量就不错，之前都是你们一厢情愿不让我喝酒。不过比你就差多咯，渤哥，千杯不醉。”

  

他自己说完又鹅笑了几句，黄渤也被猪的语气逗笑了，跟着笑了几声。

  

台北的夏夜，看得到少数几颗星星，月光氤氲在黑暗，同样明亮，蝉鸣声震耳欲聋。黄渤和身旁这人走着走着，总觉得他俩已经一起走了好几辈子。

  

就走到一个单元楼下面，罗志祥停住步伐，终于又在在这段旅程里正面面对黄渤。路灯在不远处，黄渤眼里小猪是背着光，身体浸泡在夜的黑里。

  

“不早了，我上去啦，渤哥赶紧回去休息，还要赶飞机呢。”罗志祥笑脸盈盈，黄渤看得难受。

“椰林飘香有菠萝汁，我会去尝尝的。”他又加一句，说到菠萝的时候没有一丝停顿。

  

“还有啦，酒吧老板不是我朋友，就是想帮你付钱。”

  

“……”

  

“你……你真的保重啊，放轻松点。”渤哥终于出声，差点儿说不成一句完整的话。

  

“Yes,sir.”小猪立正，敬个礼，停顿了一下伸手又抱了抱渤哥。黄渤还没反应过来搭上他身体，这个极其短暂的拥抱就结束了。

  

“哥你也照顾好自己！别太忙哈！”罗志祥跑上楼梯道时朝下面大喊，黄渤连声答应着，望着一盏盏亮起来的声控灯发呆。

  

灯亮到第十楼，好的，我记住了。下一次，不知道何时是下一次。

  

黄渤转身按照原路走，现在只有他自己一个往回走。手上还挂着小猪的外套，黄渤不会知道罗志祥觉得它不合身。

  

路还漫长着呢，独自，且走，且走。